◎許文彬 律師
據報載：司法院力推判決書通俗化，日前已經完成「白話文系統」，希望法官寫判決書不要出現「天書」，用字遣詞要更白話；去年司法改革國是會議還決議成立「裁判書簡化暨通俗化推動委員會」。
有關當局如此小題大作，把「判決書白話化」當作司改議題，到底有必要嗎？廣大人民上法院進行訴訟，所要的無非是「毋枉毋縱」、「速審速結」的裁判結果。重點是在判決書「主文」欄的「結果」之顯示；至於判決書「理由」欄的論述，到底應該怎麼樣的「白話化」，根本不是當事人所關心的重點。縱令法官在判決書上所寫的文詞偶有艱澀用字；其實讀了上下文，必定可以瞭解其文義之所在。何必煞費周章來推行什麼「白話化」呢？
況且，「白話」與「文言」究竟要如何區分，也是存在著模糊空間。很簡單的例子：一個「之」字，難道是「文言」，要改成「的」字，才叫白話嗎？中國大陸的法律條文，往往把「之」寫為「的」，難道我們的法條用字也要學他們嗎？
吾人日常很多口頭用語，例如：「順手拈來」、「文不對題」、「語無倫次」……，看起來好像「文言」，其實不是很「白話」嗎？特別是法律條文的用字，立法者為了精準表達其涵義，會儘量地簡練、明確，自然不能夠使用冗長的口語式文句；難道你要說那是「文言」而不可取嗎？
猶憶筆者大學一年級時的「民法」入門啟蒙老師，法學耆老梅仲協教授，在課堂上，曾特別舉出民法第八十六條所用文字為例，說這個條文是民法一千兩百二十五個條文當中，文字表達最難的一個條文，要說明學理上所稱「心中保留」的意思表示之涵義，立法者寫得出來真不容易。條文如下：
「表意人無欲為其意思表示所拘束之意，而為意思表示者，其意思表示不因之無效。但其情形為相對人所明知者，不在此限。」
請教司改委員諸賢達，民法這個條文的用詞，到底是「文言」，還是「白話」？法官寫判決書時，像這樣寫法可以嗎？若不能這樣寫，還有更好的寫法嗎？
總而言之，司法改革應該要從執法者的「專業學識」及「人文素養」之培育著手，才是正辦。至於所謂「判決書白話化」云云，就免了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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